前年移居來到香港時,只瀟瀟灑灑的拎了兩隻皮箱,其中有一箱是我最寶貴的日記,記實了二十年來的許多心路歷程,除了有一些是個人及家庭的瑣事和心情外,很大部分是多年來的生命旅程。
落定住處之後,慢慢整理出每一個年份零亂卻有序的記敘,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中走過不少的國家,有些腳蹤留下的不僅是景緻,而是很深的心靈觸動,於是一點一滴的把它整理出一些輪廓大綱,經過兒女的鼓勵,決定把它寫成文章,更感謝李順長牧師夫婦的建議,先在美國發行的飛揚雜誌開闢一個專欄,再慢慢彙集成一本小書。
寫作期間因為職場宣教事工剛剛在香港開展,教會的服事也沒有間斷,所以陸陸續續寫了將近一年,靠著主的恩典,讓我在回憶許多旅遊景點時,思緒不斷地清晰重現,那些回憶裡的觸動,已不再只是景物的湧現,而是讓我從上帝的眼光及信仰的真實去反思,將每一個「長鏡頭」的描景,轉化成「短鏡頭」的專注,就變成一個頗有意義的「心靈遊蹤」。
旅行是一件上帝賜給的特別禮物,打從人類學會走路,小腳就一步一步往外挪動,心思也隨著穩妥的腳步,慢慢嚮往外面遼闊的天空。在我那個年代的童年,談不上「旅行」,頂多就是郊外遠足,就連步行一小時的郊野玩樂,就可以讓人半夜興奮得睡不著,那時候怎能想像有一天會乘坐飛機翱翔天空。
生長在彈丸之地的台灣,特別是戒嚴時期的成長環境,打開世界地圖,心中縱然懷有一覽外面世界的宏願,也不敢有太多綺麗的幻想,記得中學時候,有一次老師問起每一個同學的心願,我忽然大聲的說:「環遊世界!」,引來全班同學哈哈大笑。
正像少年維特的煩惱,我憧憬著背起行囊雲遊四海,浪跡天涯追逐愛,而那種不切實際的綺想,其實都是從童話故事而來,本來也只認為有夢便是美,不要太認真,誰知世事多變,世局和環境的造化,終於有那麼一天美夢成真,搭上飛機,劃破天空飛出去了。從此,地理課本裏的地名,不再只是名詞。
人類有史以來,日月星辰下的天空,每一個跳動的時刻,都在牽動著不同的故事,而每個故事裡,世上人所關切的包括智慧、權利、財富、尊榮和情感,也不只是所羅門王所說的「虛空和捕風」,世上每個人活著的理由很複雜,有些事只當是灰塵,抖掉就算了,而有些事,卻不是任其埋葬就能封塵了事。
我同意一般常說的:「凡走過就必留下痕跡」,但如果能讓一些心靈感受激發出愛,轉化成祝福,那就不只是留下足印,或刻上「到此一遊」幾個字,就像所羅門王寫「傳道書」,是希望藉著有限的言語,表達他對人生際遇的省思,並勸世人不要一生徒然、荒謬、愚昧和無義,所以這本「心靈遊蹤」,除了記述我在旅行中的心境,也讓我體會心靈成長的意境。
旅遊可以擴張人的視野和胸襟,在山林、湖泊、風土、民情的不可言喻中暫時從環境抽離,去感受人類歷史的呼吸;在大自然的脈動下,去意會上帝創造的智慧,啟開另一種幸福和生命意義的追尋。
信主以後的旅行,我學會用心裏的眼睛與肉眼所看見的作對比,從上帝眼光看事物,去比對人類的渺小和膚淺。曾經,有一個這樣的故事:有一位智者,他有很多學生。有一天,他在開始講課之前,對學生說:「今天我帶了我的啟蒙老師來。」,大家一聽是老師的啟蒙老師,覺得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學者。正在四下張望時,這位智者從口袋裏慢慢掏出一塊小石粒,對大家說:「這就是我的啟蒙老師。前幾天,我腳程匆匆趕著去說書,走在半路時,忽然腳底一陣刺痛,哦!是一粒小石跌進草鞋裏,就在我彎腰揀出這粒石子時,看見藍色的天空,小鳥掠空而去,而腳邊還有一叢可愛的小花,原來我從來沒有注意到身邊的這個美麗世界,我錯過人生中太多美好的東西,所以這一塊小石子使我頓悟『人生』,我早就應該停下來歇息歇息。這粒小石教導我看見那位宇宙全智的設計者,所以說它是我的啟蒙老師。」
就像這個故事一樣,智慧是一種境界,上帝將它藏在許多小小的祝福裡,藉著不同的啟迪,使生命變為豐富。你聽見清晨的鳥語、花叢的蟲鳴、水滴滑落草地的聲音嗎?你感受初雪掩蓋冰冷台階的喜悅,春暖花開萬象更新的萬種風情嗎?這些都是無價的珍寶,可惜!我們常常埋首在責任,無暇收聽小鳥的歌聲,無心嗅聞雨後的青草土味,無心回報大地一個微笑,多少事物擦身而過沒有留下痕跡,多少被錯判的人生價值成為消極纏累,多少短暫的快樂矇騙我們光陰虛度,所以我們要回到上帝面前,學習欣賞祂的全智,在那自然而原美的世界,找尋上帝的榮美和意義,使有限的平凡歲月,變得活潑蓬勃有生氣。
歷史不斷更迭前進,文化不斷推陳佈新,宇宙的宏觀可以幫助我們開擴心中的界限,不要讓善惡和冷暖絆住,人類的成敗和榮辱,在神看來是千年如一日終有一天這一切都化為烏有,只可惜每一個當下,每個人會看不透自己已經化成歷史的一個點,保羅也說:「我們沒有一個人為自己活,也沒有一個人為自己死。」(羅十四:7),我們都在歷史過程中成了一臺戲。
旅遊的見聞和有趣,就在於除了知識見聞的樂趣,還可以藉著重回歷史,捕捉情境和意義,藉著思想上帝話語,默想自己在當代應負的責任,並發自內心的向神禱告。
不必把旅遊想得很麻煩、很遙遠,旅遊可以很奢侈,也可以很簡便,一隻行囊就可以包裹著理想出發,一隻皮箱就可以帶起夢想去追奔,最重要的是別忘了留一些空間給心靈,除了用眼睛看、耳朵聽,尚且要留意一下上帝的引領。
我不算是一個真正的旅者,因為真正為旅遊而旅遊的機會不多,不過是將許許多多的回憶重整,擺放一點心思在默想上帝的話語上,試著從另一個層面看一個單純的畫面,這本書裏似有一個長鏡頭在描述旅遊的景點、歷史的記述、人文的探討,但也有一個隱形的鏡頭鎖住某一個焦點,借此作為靈修的默想和禱告,有些經文你更可以打開聖經多次讀禱,之所以取書名叫「心靈遊蹤」,就是希望你在輕鬆當中進入靈修的默想和禱告。
願藉著這本小書,可以帶你回憶曾經走過的路徑,也讓我們在上帝的意念中心靈相遇,說不定也可以激勵你下次旅遊的時候,作為心靈遊蹤的捕手,在美好回憶之外跟上帝有心靈的默契。
祝福你每次的旅行都平安愉快!